西风渐劲茅窝儿暖

李筱如

天气渐冷。坐办公桌电脑前，当穿着羊皮暖靴还感觉脚丫子冰凉的时候，便怀念起小时候穿的茅靴来。
　　
　　“茅靴”的雅号得来并不简单。起初，它是以稻草同茅草花或芦苇花制成的草鞋，外形简陋，像个草窝，人称之为茅窝儿。后来有人看到戏台上帝王将相穿在脚上造型很酷的粉底乌靴，仿而效之，将茅窝底做得方方正正，将靴型做得浑圆宽厚，似虎头虎脑；穿到脚上，敦敦实实，腾挪步伐，轻盈敏捷，似马踏飞燕。创造者审视他们的产品时，一种美感涌上心头，愉悦之情漾在嘴角，“茅靴”雅称因此而来，并被广为采纳。据传，五总的茅靴，在清朝时期就享誉通州内外。不仅是冬季御寒的必备生活用品，而且是人们相互馈赠、品评交流技艺的经典手工。
　　
　　改革开放初期，五总人从事的主要农村副业就是编织茅靴，由于从事编织的人员密集，每年因此涌现了像“戏台墩”“老坝桥”“新港坝”等茅靴编织专业村和专业组。出现了原料采集、专业造型、流水加工、运输销售的专业人才。
　　
　　还记得小时候，冬天穿着茅靴上学时一路哼唱的童谣：“老师老师你莫怪，我穿的茅靴跑不快，爷爷奶奶去种菜，爸爸妈妈在学大寨……”在脑海里留下了许多美好的回忆。可惜，随着农村副业生产的转型和人们生活品味的改变，加工茅靴的人越来越少，茅靴这一经典的手工制作，渐渐淡出大雅之堂。去年在学校门前，遇到一个挑着茅靴担子的老人，赶紧买了一双。仔细端详，这与传统意义的茅靴已相去甚远，泡沫塑料底且加工粗糙，而非那冬暖夏凉的草鞋底，草花帮子的精致工艺品了，实在令人惋惜。
　　
　　传统的茅靴，原材料由茅草，茅草花和新鲜稻草构成。秋收秋种结束，人们就将新鲜的稻草捶打后加工鞋底。鞋底的经纬都是用稻草编成，一般是乔花双夹层，厚两厘米左右，这样可以有效地阻隔地面的寒气。底的两头一般用扯成的布条经混纬编，以便更加牢固。加工细致的，还会在鞋底蒙上两层棉纱，冬天穿上去就更加柔软舒适了。用于与狼共舞男装编织鞋帮的“经绳”，则是挑选生长充分且泛着青绿色的茅草或细而韧的梭草（方言叫垒草）制成的。先将之晒干贮存，再蘸水，用木锤捶软，然后搓绳。那时候，每天放学回家的主要家务就是搓绳。因此，眼前常常会浮现这样的情景：夕阳抹红天边，几个少年坐在小凳子上，凑在一起，边听着收音机里“少儿广播”，劲头十足的转动小手。比起今天堆在作业堆的孩子，真是自由和幸福多了。再有，如果这项手艺传承下去，秋种秋收季节就不会有人燃烧稻草，弄得烟雾弥漫，破坏环境了。
　　
　　茅靴编织除了鞋底比较复杂，其它的制作工艺也不简单，比如尺码的锁定，靴帮的高低，颜色的搭配，刷口的技法，都是非常讲究的。比如“纬帮”时，要在前头嵌上一排布条筋，以增强韧劲牢度。制成的茅靴有白、灰两种颜色。白的用的是茅草花（也有称“燕针花”的，我想是因为茅草花开前，含苞待放如针般插在两片茅叶中，张开的茅叶恰似燕尾而得名），灰的用的是芦苇花。通州城里的人喜欢白色的，而面膜排行榜启海地区的人乃至他们苏南、上海的亲友，往往对灰色茅靴情有独钟，选购时就是喜欢穿“芦花絮”。此外，还有人在绒绳中加入染了色的鸡毛、鸭毛之类的禽羽，制成高档的“毛靴儿”，这种“茅靴”，缤纷艳丽，光彩夺目，美其名曰“珍珠履”，且一度成为茅靴家族里的骄宠，成为新娘冬天出嫁时的首选。后终因禽毛没有进行科学加工，脚出汗后有异味，且易被虫蛀坏，逐渐被人们淡忘。
　　
　　茅靴产销鼎盛时期，曾有部门作过一项粗略统计，五总及其周边乡村一年共生产30万双茅靴，获得了相当于3000多亩粮田生产的净收入。当年，曾有多少人为之欢欣鼓舞过。然而时过境迁，当年人尽皆知，人尽其专的茅靴编织技艺正逐渐失传。笔者在此提醒有关部门不妨作些研究，引导农民对茅靴的制作及原料作些改进，对产品作些包装，使之更能适应当今人们消费的需要，以提升更为广阔的市场空间，使这一传统的产业得以发扬光大。